苏曼殊_一个失落精神家园的漂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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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8月第24卷第4期江西教育学院学报(社会科学)

JournalofJiangxiInstituteofEducation(SocialSciences)Aug.2003Vol.24No.4

苏曼殊:一个失落精神家园的漂泊者

林　威

(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济南250014)

[摘　要]　苏曼殊是近代文学史上一个奇异的变体。他清空淡远、哀婉欲绝的作品,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行为曾

一度倾倒众生无数。但鲜花铺就的途中,也撒满了荆棘。悲凉的身世、动荡的时代以及由此铸造而成的萧索孤愤的心情是他生命中在劫难逃的梦魇。当斑斓的霓虹不再闪烁,所谓的文化导师、所谓的绝代奇人便从世间消遁了,有的只是一个失落了精神家园、四处漂泊的流浪者,一个被揉碎的软弱而平凡的年青人。

[关键词]　不幸的童年;畸形心理;颓唐;抗争

[中图分类号]　I206.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5-3638(2003)05-0082-04

SUMan2shu:AManWithoutSpiritualPillar

LIN　(ChineseDepartment,Shandong)

[Abstract]　SuMan2shuwasastrangedeviant.Histheordinarybehavioroncefasci2natedmostofthepeople.Itwasthehischildhood,theturbulenteraandtheindig2nantmood.Actually,hewaspillar,onlyafeebleandpassionateman.[Keymentality;dejected;resist

　　,苏曼殊(1884—1918)无疑是慧秀孤标、超群绝伦的。他的诗歌别具神韵,如哀雁叫月、幽兰泣露,以真挚的情怀抚慰了一代人的心灵;他的绘画“自创新宗”,萧疏淡远的笔法,空灵飘逸的意境非性情中人所不能为;他的小说深情欲碎、明洁隽逸,行文中叙述主体一泻无余的情感流露更是开启了五四时代郁达夫一派浪漫抒情小说的先河;他谙于禅理,通晓英、法、日、梵等多国文字,是中国较早翻译雨果、拜伦作品的先驱之一,这个天纵之才以全方位的艺术才能震撼着世人的心灵。然而,更富有传奇色彩的却是他狂放怪诞的行为方式,一如郁达夫所言“:他的浪漫气质,由这一种浪漫气质而来的行动风度,比他的一切

[1](第四册,P115)

都要好。”他是神秘的尖锐对立的矛盾体,因而

就被牢牢地钉在耻辱柱上。他的祖父苏瑞文和父亲苏杰生都是中国早期从事进出口贸易、带有封建色彩的资产阶级商人。广东凭海临风的地理优势使他们跨出国门,来到一衣带水的日本。作为中国最早酝酿孕育出的变体,与时俱进和抱残守缺在他们的思想和行为中并行不悖。经过两代人胼手胝足的努力,在苏曼殊出生之前,苏杰生的事业已经具有相当的规模,成为一个富甲一方“,知名度甚高”的商人。

经济地位的迅速提升带来情感需求的急遽增殖。尽管已经拥有众多的妻妾,苏杰生仍然与首妾河合仙的胞妺河合若私通,从而缔造出苏曼殊这个不幸的混血儿。尘世很快便向这个幼小的生命暴露出狰狞的一面,几个月后,由于家族内部错综复杂的矛盾,河合若被迫弃子返乡,由河合仙代行生母之责。由于这一切纯系暗箱操作,对外界秘而不宣,所以苏曼殊至死也没有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巧妙的安排虽可瞒天过海,却成为其命途多舛的直接诱因。被过早剥离母

如何探究其血肉丰盈的内心世界便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命题。

一

1884年苏曼殊以中日混血儿兼私生子的身份出生于日

体的他只能以羸弱的身躯向残暴的世界发出微弱的抗议。

()

“在襁褓中时,身体甚弱,因病几死者屡”,[2]P5万物皆然的

母子亲情,在他却成为海市蜃楼般缥缈迷离的梦幻。拈花惹草的父亲只不过是一个给了他生命的陌生人,除此之外,并没有向他流露出一丝一毫有别于常人的愧疚与爱怜。河合

本横滨。在夜郎自大、天朝上国思想的裹挟下,几千年积淀而成的强大的文化磁场和心理定势,使他自诞生的那一刻起

[收稿日期]2003-05-23

[作者简介]林　威(1976-),女,山东文登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从事明清诗文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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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期林　威:苏曼殊:一个失落精神家园的漂泊者 83

仙虽然对他关怀备至、视如己出,但随着1889年他被广东香山祖籍接纳,这份温馨的人间至情就电光石火般地消逝了。从此,亲情与抚爱永远绝迹,有的只是宗法社会中形形色色人等的冷遇和虐待。

广东素以民气刚烈著称,由此导致的直接负面效应便是当地人强烈的排外意识和敌对情绪。由中原徙居的汉人无论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繁衍了多久,都无法与土著人完全融为一体,他们被称为客家人,永远被贴上异类的标签以昭示其与环境的格格不入。在这样的氛围里,苏曼殊晦涩难言的身世必然会招致众多的羞辱和欺凌“族人以子谷异类,,群摈斥之”,

[1](第四册,P77)

二

苏曼殊生活在一个高山为渊、深谷为陵的大变革时代。古老的中华帝国在历经几千年的因袭沿革后滑向崩溃的深渊,扑面而来的是革故鼎新之际纷乱飞扬的气息。一边是香火飘零、金粉剥落的封建末世,一边是九死不悔、连衽成帷的志士仁人。曾经独邀天宠、盛极一时的爱新觉罗部族犹在作着“江山永固”的迷梦,强悍贪婪的西方列强早已磨刀霍霍、垂涎三尺。旧的秩序已碎为齑粉,但它腐烂的气息依然禁锢着人们的心灵,毕竟几千年的历史积垢不是瞬息间就可冲刷尽净的。新秩序的建立依然是遥遥无期的,稍作松懈便可能胎死腹中。社会价值体系的全面崩溃使流离于乱世的人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灵磨耗,姹紫嫣红化成斑斑血泪,锣鼓笙歌转作幽幽叹息。短短几十年,他们经历了和平岁月的人们所难以想像的荣辱盛衰和惊涛骇浪,极度的激昂亢奋与至深的忧愤凄苦令他们心力俱瘁,,感喟之声不绝于耳“:沉思十五年中事,,泪也纵横,双负箫心

[5](,P447。”。侬去也,心应[](碎!!他终日“生活在一种无形的压力下,生活在

[3](P19)

一种异己气氛的包围中”。甚至当死神的魔爪逼近时,

非但得不到基本的照料,反而被弃置柴房“以待毙”。寄人篱下、小心翼翼、随时会被迁怒的悲惨遭遇在他稚嫩的心灵中留下了刻骨铭心的伤痛,这是一道反复溢血不肯弥合的伤痕,永远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渐渐消褪。

从心理学的角度看,如果一个人从小就被剥夺了愉快的情绪体验,出现“情感饥饿”,那么他的心理将不可避免地发生畸变,或抑郁孤僻,或愤世嫉俗,产生难于克服的心理障碍。不公正的对待使苏曼殊过早地承受了人世间太多的负荷和压抑,而素以“物之哀”,步强化了他气质中的自闭、,地孤僻寡言、忧郁善感,感叹“:,。”

[4](上卷,P319)

印痕,甚至于他的困惑和追求、颓唐与抗争都带有某种时代的共性。唯一不同的是他做得更彻底,表现得也更淋漓尽致。细腻善感的天性使他对苦难的体悟比别人更加深刻,但是在挣脱传统的桎梏时,他所忍受的割裂之痛却要微弱得多。以金钱的运作为核心的商人家庭使他自幼就很少受到“孝、悌、礼、义、信”这一系列封建纲常伦理的束缚。阴云密布的童年更使他对传统势力具有强烈的逆反心理,誓欲毁之而后快。因此他一度跃上时代的浪尖,成为一名蹈刃不顾的弄潮儿。从青年会、拒俄义勇队到军国民教育会,他保持了一贯的激进色彩,与留学生中进步的革命团体同舟共济,直至被迫辍学回国。长期被践踏、被侮蔑的尊严是潜伏在他心底的火花,一有机会便会燃烧起熊熊烈火,这是一种玉石俱焚的决心和勇气,决无半点矫揉造作、沽名钓誉之嫌。回国之初的创作忠实地再现了他亢奋的精神状态《女杰郭耳缦》:旗帜鲜明地鼓吹无政府主义《呜呼广东人》;则对广东商人奴颜婢膝的丑态进行了入木三分的讽刺;尤其是介于翻译与创作之间的《惨世界》,对中华民族的劣根性进行了 …… 此处隐藏：8425字，全部文档内容请下载后查看。喜欢就下载吧 ……